第十话的观感有些复杂,我个人并没有觉得完美,但却在脑中一直挥之不去,揣摩了两天还是决定写点东西。本文是个人视角的观后感性质文章,包含私货和强行解读,请提前注意。

之前看到的一个问题是“MyGo这个乐队就非组不可吗”,这当然是玩笑话,但确实有回答的价值。这里我们不在“乐队动画不组乐队还能干啥”这个和动画内容没什么关系的层面考虑这个问题,我们可以发现第十话实际就是在对此给出回答:うた是灯能够表达自己、与他人和世界建立连接的唯一方式。至少对于灯来说,没有うた、没有乐队是不行的。

这里我们以灯的视角梳理一下动画目前为止的故事:一直以来灯所处的都是自己内心的世界,与外面的那个世界“存在偏差”,话语难以穿透两个世界的壁垒,于是灯只得一直处在一种想说却说不出的压抑的状态。与表面上的自闭沉默寡言不同,灯其实有着非常强的表达欲望,用“自闭”一词形容并不准确,因为灯不是主动地回避表达,而是欠缺表达的能力和接收的对象。过于丰富的内心世界和与此完全不匹配的表达行为形成正反馈,使得灯除了自己的世界之外也无处可去,这也是灯所面对的最大的矛盾。


(资料图)

第一次转折来自于祥子发现灯的笔记本,或许是祥子脑补能力超群,或许是灯其实也已经无意识地开始通过创作的方式表达自己了。总之结成了crychic后灯意识到了,表达不了的情感可以写成歌词,说不出口的话可以化为歌曲。创作是给独立于自己之物以生命,因此她的世界便不再只有自己,更何况还有一起创作音乐的共演者在。这便是灯与舞台对视的第一眼。

动画的时间线开始于crychic解散之后,这里我们就没有一个很直接的灯的个人线了,这归因于动画进行了频繁的视角转换(值得注意的一点是第二话到第九话的标题都来自角色的台词,而相每一话采用的主视角也大致都和相应的角色对得上。我觉得这种技法挺有趣的,尤其对于MyGo这种人物关系复杂的作品很合适,只不过也确实会造成注意力的相对分散)。crychic的解散给灯留下了一个空洞,连带着创作本身对于灯的意义也被掩盖,此时的灯认为失去了共演者之后创作是无法进行的,于是再次退回了只有自己的世界。不过这一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爱音的出现填补了这一空缺。

爱音完全是不由分说地闯入了灯的世界。对爱音来说,人与人进行交流是如此自然,在她的认识里可能压根不存在灯的“与世界存在偏差”的概念。如果说灯所处的世界是只有自己的世界,那么爱音则正好相反,自我与他人的分隔很弱,可以说是完全处在他人的世界中。相应的爱音并没有很强的对自己本身的觉察,之前并不清楚自己的英语水平就决定留学,一开始组乐队也只是因为“大家都在组所以组”这种理由。前期爱音执着于出名,这也可以解释为爱音需要通过建立他人眼中的形象确立自己的位置,不过这里不确定的“他人”的到了后期就逐渐转变成灯和MyGo的成员们了。

对灯来说,此时的爱音充当了一直缺失的倾听者的位置。尽管世界仍然遥不可及,尽管内部与外部的壁垒仍然难以跨越,但在另一端也同样有人努力向自己接近,那么试图建立连接也又有了意义。可以设想如果灯从一开始没有遇到乐队,那爱音其实也是可以构成灯和外界建立联系的理由,这可以是灯除了舞台之外的另一种可能性。让我感触很深的爱灯水族馆回中的一个细节也可以看到这点的影子,即灯讲出对爱音的深情告白时是很结巴的,此时灯便是在尽全力用尚不熟悉的日常语言的表达来跨越这层壁垒。不过MyGo终究不是只聚焦这一部分的动画,我们的目光需要再次回到舞台上来。爱音半带私心半是自然流露的无意识关心的邀约给了灯再次组建乐队、回到舞台的信心,于是灯得以再次通过创作和表演表达自己。灯在初次live的舞台上的发言便是这一过程的绝佳表述:“我只能全力歌唱,因为我的歌就是内心的呐喊”。

七话之后灯视角就不那么多了,可以归到十话一并讨论。在进入这个讨论之前,我下这样一个断言:MyGo动画所涉及的核心问题就在于本质处在不同世界的人之间跨越壁垒进行交流是如何可能的。我们可以发现角色们的核心问题或经历都与“交流”有关。灯的情况我们已经讨论过。爱音的情况较为特殊,沟通对她来说不成什么问题,因此在前期推动了大部分的剧情发展。但值得注意的是,爱音在英国留学失败正是由于语言不通导致的与他人交流无法进行,而这就是爱音的重要需求,也是诸多行动的欲望来源。立希在交流上相当笨拙,对无法认可自己的自卑感使她只能通过不断嘴臭转移注意力的方式进行排解,但这也使她无法表述自己内心的感受。立希对灯的憧憬“天呐她唱的简直就是我”也正是由于灯的歌曲实现了自己所无法实现的表达能力,她需要借助灯的歌词表达自己没法说出来的感受。当然这里不擅长交流只是自卑感的表象,但也不得不承认的是这是立希没法进一步接近灯、没法对爱音坦率的直接原因,同时这也促进了自卑感本身的加重,因为其无法真正通过嘴臭压力他人的方式被排解。素世对于crychic的执着的原因并未被直接点明,这里不多做讨论。祥子的锐评一定程度上确实有道理,素世在最破防的真情流露的情况下的所有表述都是以“我”为主语的,这并不能够构成有效的交流,而只是自我的单方面表述。一方面素世对新乐队的成员,尤其是爱音完全地封闭自己,另一方面在祥子面前自己的交流意图也是被封闭的。在后面素世如何取消封闭与成员们建立双向的交流无疑是后面的一大看点。至于乐奈……我不知道,猫猫就是猫猫,猫猫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考虑MyGo的标语「迷子でもいい、迷子でも進め」,这里省略了一个很重要的概念,即迷路的人们要“一起”前进。这是如何可能的呢?每个人所面临的迷茫各不相同,需要前进的方向也并不一致,又该如何一起前进?MyGo很喜欢玩天文梗,这里我们也相应地设想这样的图像:每个人站在只有自己的行星上竭力呐喊,但中间相隔的是近乎无限的声音无法穿透的真空,若要彼此建立连接则需要让声音传递到对方的耳中,这近乎不可思议的奇迹。我们需要一个截然不同的场景,消融这无限的真空,让交流成为可能。

我一直在有意使用“舞台”一词。作为少歌人应该很清楚这个逻辑,舞台就是全部情感都可以得到完全展现的场合,传达不到的想法化为台词和歌声传达,话语承载不了的矛盾在剑锋相交中爆发。在舞台上日常的语境是失效的,话语要被映射到舞台的主题上才能获得意义,这便作为共同背景提供了让交流可能进行的基础。或许各自的经历和迷茫互不相同而难以被理解,但当一起站上舞台之时,便可以用舞台的语言互相倾诉。于是我们便可以回答上一段的问题:只有在同一个舞台之上,“一起迷路”是可以实现的。

若以上面的讨论为基础,我们可以发现这一话中灯所做的正是构建这样的舞台。初华所说的诗也可以传达想法,对灯的意义在于仅凭自己的能力创作出的没法被唱出来的诗也可以用于创造舞台。舞台少女的戏剧的舞台或许可以由主角绝对主导,但在乐队这里每个声部缺一不可,共演者的存在是必需的。

灯一直以来对于共演者的依赖也由于此,若是只有自己她只能创造不完整的舞台。但这一话中灯正是努力通过这个残缺的舞台再一次把大家拉回来。诗朗诵这个设计就巧妙于此,一开始只是灯一个人的念白,随着成员一个个加入,乐曲的不同声部被补充进来,舞台的形式也逐渐得到补完。当素世的最后一个声部回归时,“诗”便成为了“歌”,舞台也达到了完整的形态。

对于这集具体的角色行为的理解也是可以围绕“对舞台的态度”进行的。猫猫自不必说,看到有趣的舞台自己就过来了。猫猫存在和灯很像的部分,即都对舞台有着强烈的执着,若放到少歌里就是纯粹的舞台バカ(什么已经在了啊那没事了),我想这也是猫猫一开始就觉得灯是“有趣的女人”的原因。立希如她自己所说,一直以来其实对灯本身的了解并不深。上一话对灯的单方面揣测失误导致了矛盾的爆发,而在本话开始部分大概是一个放弃理解灯的状态了。在被拉上舞台之后,不同于以往的憧憬和“试图做出与灯的歌词相称的曲子”的心态,此时的立希首次站在了与灯对等的一起构建舞台的共演者的位置,因此才得以迈出了理解灯的第一步。素世被强拉上舞台开始演奏的心理转变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值得注意的是素世的闪回片段也全部是crychic的回忆,这也说明素世在此时也并不是对现在的乐队产生了什么感情。可以说素世眼中从来就只有crychic这一个乐队,因此在意识到crychic复活彻底无望后不得不放弃了对舞台的一切念想。这对素世来说相当痛苦,但失去舞台的痛苦也只能在舞台上被释放,她无法拒绝舞台,而舞台就在此处。在演出中大家的泪水,是为自己而流,也为了能够包容自己的这个舞台而流。

下面是牢骚。这一话让我比较不满的是对爱音的处理。我认为上一话结尾爱音破防的根本原因在于她需要通过人际关系确定自己的位置,而“不被需要”使她失去了乐队中自己的定位。灯如果进行挽留或许能起一定效果,但很难构成继续留在乐队的理由,毕竟说不需要爱音的也不是灯。而这一话表现出的爱音则更倾向于对灯的失望,或者说闹别扭,因为爱音并未因此停止练吉他,且拒绝灯的邀约时所说的“那素世怎么办”、“不是不需要我了吗”也并不是没有一丝可能的拒绝的态度,更像是“你想好了再跟我说”。当然这个表现也是可以逻辑自恰的,可以解释为爱音即使是在破防的情况下也仍然相信问题可以通过沟通和相互理解解决,也因此灯可以不在舞台上却拉回爱音,我爱伟大无需多言。但这是属于舞台的一话,爱音本是不那么需要舞台也没有什么执着的一个,我希望看到对爱音登上舞台的理由更丰富的刻画,这也是我作为爱音推的私心。灯所读的诗有相当的部分是对爱音说的话,但这并没有从舞台上传达给舞台下的爱音,便只是成了对真空喊话,这也并不符合这一话的整体逻辑。

本话的讨论就止于此,至于后面可能的发展,我不擅长预测剧情,也就此打住。不过我想对于成员们的关系,对于MyGo乐队本身的情感进一步强化都会是顺理成章的,毕竟无论如何,她们已经在舞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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